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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火灾封事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二、《宋史》卷四一一《牟子才传》、《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一
臣伏睹近降诏书,以郁攸挻灾,令中外臣僚并许实封,直言阙失,毋有所隐者。
臣日者经席再启,猥以独班,获升缉熙。
尝推明《复》卦大义,仰致圣德修省之助。
复于贴黄略述火灾之由而未备也。
方将欲有所言,而陛下罪己求言之诏已下,其忍吐而复茹,不告陛下乎?
臣顷所上水疏有曰:「九郡之水非远也,若以远而忽之,则所谓远者将突然陛下之前矣」。
臣非好为危言以恐陛下,盖欲陛下知所警惧,化灾异而为休祥也。
然下诏方尔,而拨田赐额之事已喧阗于新寺矣。
遣使方尔,而内燕排当之事已迭举于宫闱矣。
夫灾异如此,而陛下忍玩之,是乐忧也,是恝然于吾民也。
岂陛下以其远而不足以动吾心耶?
夫远而九郡,近而京畿,均陛下之民也。
伤居尔体,痛在朕躬,均陛下之体也。
而皆弃置不问,天于是始移其所谓水者,而震之以火焉。
移其所自远者,而警之于近焉。
四明之火方盛大,而绍兴之火已袭之。
至日之火方信宿,而御街之火又继之。
自是而后,盖无夕而不火矣。
或曰:涂撤不先,绠缶不具,水潦不畜,火道不表,正徒不储,是以火不可救。
或又曰:宰执、尹、漕、殿步帅之意,欲先救龙翔、救邸第,而后救民居,是以火不可救。
是则然矣。
是徒知以火政为解,而不知所以致此者,固有出于火政之外也。
然则所以致此者何事乎?
臣前所谓启私谒,溺近习,崇土木,庇小人,失人心者是也。
使陛下当是时以臣言为然,稍知悔悟警惧,举此五者洗而清之,岂不能变灾为祥,易祸为福耶?
愚臣言之于前,陛下玩之于后,而近又加甚焉,此回禄之灾所以迭发于京师众大之区,使陛下目此钜异而痛加修省也。
愚臣至是,安敢缄嘿取容,不为陛下复举崇、观、政、宣之證而铺陈之乎?
且私谒之启,莫御笔为甚也。
李纲,去陈瓘,斥唐庚,斥吕颐浩,政、宣间之御笔也。
今缴驳贵近者夺琐闼之权,疏排大奸者夺宰旅之职,顾劾御史者夺都曹之阶,为王留行者夺司谏之任,以若所为,不政宣乎?
臣观私谒之害,其初盖出于手滑,手滑不已,而近日所为又加于前,是玩天灾也。
玩天灾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由作也。
近习之溺,惟阉寺为甚。
王黼、童贯阴怀异志,摇撼国本;
梁师成、朱勔阴贼于内,结怨于外,此宣和之近习也。
今表里衷私,造谋诡秘,广开营缮,以启侈心,甚至与贼隶为窟穴,以抗台谏之衡;
富民为道地,以为直臣之阱,多张罗网,如罩飞虫;
广布腹心,有同鬼蜮。
所为若此,不宣和乎?
臣观近习之害,其初不过顺适上意而已。
顺适不已,而近者所为又过于前,是玩天变也。
玩天变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
土木者,乱之本也。
建延福,建和阳,建宝录,建保和,此政和三年事也。
袭庆之架造未辍,而中兴观之工役又新;
延祥之涂塈未竟,而西太乙之工役复起。
墓木之斫伐可禁也,不惟不能禁,而主萃者又与已去之奸雄互争,几失国家之体。
邸第之包占可禁也,不惟不能禁,而度地者又预指某户民屋之当撤,几动小民之心。
所为如此,不政和乎?
臣观土木之害,其初起于祗神示崇祀事而已。
为之不已,而近者所为又过于前,是玩天变也。
玩天变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
小人者,公议之仇也。
蔡攸一小人耳,信之庇之;
郑居中一戚属耳,用之保之,大观二年事也。
谏长为君子所仇,则委曲保护,以全其归;
御史与善类为敌,则尊奖扶持,以张其气。
棋枰一动,全局危摇,谁之过欤?
刘安世,元祐谏官也。
杨畏之反覆,至于累疏。
今不能亟劾而授人以樽,宁不反害?
孔文仲,清江人也,劾程颐而旋悔,至于欧血。
今劾其人而袭其位,能无泚颡?
所为若此,不大观乎?
臣观小人之害,其初不过仇视公议而已。
仇视不已,而近者所仇又过于前,是玩天变也。
玩天变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
人心之失,祸乱之源也。
钱宝为轻,钞法日坏,花石为扰,和买倍增,此崇观间事也。
今铜镪之弊在泄漏,在钚销,源日益耗而民悴。
楮券之弊在伪造,在增印,直日益下而民穷。
水毁之乡,检放不实;
中熟之郡,和籴已兴。
告讦献田,广行包占,虽深山穷谷亦为之扰。
望青采斫,驱抑搬移,严霜飞雪曾不之恤。
所为如此,不崇观乎?
臣观人心之失,其初不过夺民之利而已。
夺之不已,而近日所为又甚于前,是逆天也。
逆天者,天必降之祸焉。
此火之所以作也。
夫启私谒,溺近习,崇土木,庇小人,失人心,是五者,若无与于天灾也。
而一失而为九郡之水,再失而为京城之火,捷如影响,甚可畏也。
陛下于此时,亦知所鉴乎?
私谒之不禁,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知戒天灾,则当痛自惩艾曰:「今而后不复乘快乘怒矣」。
遇有当行,则与二三大臣开诚布公,审订熟议,然后形之奎画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弭未来之灾矣。
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
内批以今日廷绅气习浇荡,文辞浮浅为可厌,其说是矣。
缔观圣意,大率欲使群臣缄口缩舌,噤无一言而后已。
以先朝诸老文气和平,旨趣简切为可法,其说当矣。
然详观圣意,不过使群臣宛转唯阿,不为矫激而后已。
导谀习谄,则其谄熏灼宇宙。
今又浚开其源,使之益谄,则其谄兹甚。
是御笔之私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是之谓笔眚。
近习之不防,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知天戒,则当痛自切责曰:「今而后不以左右近习为耳目矣」。
遇有役使,但令达章奏,备扫除,以供禁中之役,而不任之以事。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弭未然之变。
今火后所为,乃大不然。
渔猎猥琐之讼,则传宣内旨,以激不平之怒;
罗络微细之事,则张大声势,以贾屈抑之怨。
盘据深久者,窟倖门而不止;
表里奸蠹者,梯媚道以自通。
铺张地图,意气挥霍;
叱咤祸福,人谁敢违?
近习之恣横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是之谓人殃。
土木之不禁,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遇灾而惧,则当痛自惩戒曰:「今而后不复从事于营缮矣」。
遇有补葺关于宗社而不得免者,如《春秋》书城筑之类,则当斟酌国力,相度事宜,不得已而后为之,役皆书时。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弭方来之变。
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
开拓天街,疏通火巷,意非不美,而细民驩言,则曰此为龙翔增筑设也。
开浚渠沟,储积涂潦,虑非不远,而市井窃议,则曰此为邸第堤防计也。
骊山作徒,昭应斤斧,驾言暂止,其势方张。
是土木之害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是谓木妖。
小人之庇护,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以天灾为可惧,则当痛自改悔曰:「今而后不复庇护小人矣」。
凡有仁贤可信,则当垂情任用,笃意搜扬,不可混以憸壬。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消他日之异。
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
阳迁阴夺,以成小人难拔之形;
倏召旋阻,以疑诸贤欲来之志。
已去之臣,留者累六七疏,以全恩礼,不知能如范纯仁苏辙虞允文陈俊卿之谆笃乎?
未去之奸,言者连十许章,以排奸恶,不知能如欧阳脩移书责高若讷县令陈并上疏言董敦逸、郭知章之切至乎?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否泰易位,邪正倒植。
则疑君子而庇小人,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是之谓人孽。
人心之不回,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以天变为可畏,则当痛自脩省曰:「今而后不复以小民为草芥矣」。
遇有当恤者,恻隐以达其仁,哀矜以孚其惠,不可蹙夺其生理。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除他日之沴矣。
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
会价低垂,至为民病也。
今虽有称提之令,而不能宽商税以召和气。
铜镪日荒,至为民害也。
今虽严鉟销之禁,而不能平物价以救目前。
虽有内帑见缗之赐,而散予多不均,何以慰嗷嗷鸿雁,归栖无所之民?
虽有诸库支犒之赏,而俵散犹未遍,何以慰焦头烂额,并日宣劳之人?
下至木个,百姓所赖以蔽风雪、作生计者也,而邸第之豪哗然占夺,市井之人不敢争。
残庐破屋,百姓所赖以幸朝夕、活冻饿者也,而指挥之严,遽欲毁拆,无告之民何所诉?
则人心皇皇,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此之谓政癖。
夫九郡之水,天以是警陛下,是陛下脩省之一机也。
陛下玩之不已,固已激而为前日之灾燔。
御街之火,天复以是警陛下,是又陛下修省之机也。
陛下若又玩之,则将激而为其他之变异矣。
天岂可玩,变岂可常哉!
且臣究观往牒,殆为火德将败之證。
臣请痛哭,为陛下终言之。
商丘之地,唐自阏伯商伯相土以来,实主大辰,而祀大火。
我宋受命,兴于商丘,气运相因,实感炎德。
太祖建号,高宗中兴,应天顺人,皆在于此。
故火德兴王,则火潜伏而处晦
火德衰败,则火滥炎而并起。
昔晋士弱谓商人阅其祸败之衅,常始于火。
然则火之为象,其有关于国家运祚之兴亡明矣。
今一见而为辛卯之灾,再见而为丁酉之灾,三见而为今日之灾,况一夕而至于三数见乎?
楚灭陈之岁,晋史赵曰:「,颛帝之族也,岁在贲火,是以卒灭。
今在析木之津,犹将复由」。
明年陈灾,郑裨灶曰:「,水属也。
火,水妃也,以五成。
岁五及贲火而后陈卒亡」。
夫陈,大皞之墟也,火属也。
宣和之水与崇宁之火稠见叠作,是火王中微,既激而为靖康之变;
今夏之水与今之火前后相袭,是火德浸衰,岂不激将来之变乎?
此臣所为惧也。
陛下傥见以宗庙社稷为念,大加悔悟,毋谓上天为至远,而必求有以感格之,毋以五事为无相关,而必求有以平和之,使崇、观、政、宣不佳之政消靡无馀,而又上念国嗣未立,下思奸邪窥觇,举臣前后之疏及诸臣之疏,深省亟悟,早正皇储,以系天下之心,则犹可挽回。
况资善落成,已近龙楼问安之地;
教谕遴选,已得范冲、朱震之流,举而施行,亦无难事。
惟望陛下深入睿思,亟于明年改元,讲行此礼,使匕鬯主乎宗社,羽翼横于四海,问寝问膳,蔼然有文王世子孝仁礼义之风,则天人相与,宋室其兴,又何卒灭乎?
岂如史赵、裨灶之所谓乎?
臣言至此,血泪俱尽。
惟陛下念之,以开我宋宝祐亿万年无疆之休。
达兼善平章 元末明初 · 王冕
七言律诗 押歌韵
出师未捷身先死,忠义如公更不多。
岂直文章惊宇宙,尚馀威武振山河。
中原正想刘安世南海空思马伏波
老我未能操史笔,怀思时复动哀歌。
范纯仁等复官诏元符三年二月二十六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四
责授武安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范纯仁左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邓州居住。
责授信州团练副使道州安置吕希纯朝奉郎少府少监分司南京唐州居住。
责授鼎州团练副使潭州安置王觌朝奉郎光禄少卿分司南京和州居住。
责授岷州团练副使道州安置韩川承议郎少府少监分司南京随州居住。
责授隰州团练副使彬州安置刘奉世左朝议大夫少府少监分司南京光州居住。
责授舒州团练副使唐义问奉议郎尚书屯田员外郎分司南京安州居住。
降授朝奉郎尚书屯田员外郎分司南京和州居住吕希哲朝奉郎管勾亳州明道宫
降授朝散郎少府少监分司南京随州居住吕希缋为朝请郎管勾西京嵩山崇福宫
朝散大夫尚书户部员外郎分司南京衡山居住吕陶朝散大夫提举成都府玉局观
鼎州团练副使筠州安置郑佑朝议大夫提举江宁府崇禧观。
并任便居住。
责授琼州别驾循州安置苏辙永州
责授新州别驾梅州安置刘安世衡州
追官勒停、仍雷州编管秦观英州
放归田里人、涪州编管程颐峡州
朝散郎管勾江州太平均州居住范纯粹朝请郎、知信州
承议郎、添差监复州在城盐酒税张耒通判黄州
除名勒停人邹浩宣德郎、添监袁州酒税。
责授平江军司马、南安军安置黄隐奉议郎、添监江州酒税。
涪州别驾戎州安置黄庭坚宣义郎、添差鄂州在城盐税。
保静军司马邵州安置贾易承议郎、监信州茶盐酒。
勒停人王回奉议郎、监泉州税。
按:《宋会要辑稿》职官七六之二一。第五册第四一○六页又见《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四。
追复曾布等诏大观四年七月八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七五、《宋会要辑稿》职官七六之六二(第五册第四一二六页)
追复曾布光禄大夫安焘、李清臣并为正奉大夫,黄复为正议大夫丰稷、王古并为朝散大夫曾肇朝请大夫王觌朝散郎刘安世承议郎
其馀除曾任侍从官以上外,不以存亡,未曾复旧官者并令刑部开具申尚书省取旨。
再劾章惇元祐四年七月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
臣等伏见章惇苏州日,强以贱价买朱迎等抵当田产,自去年十二月后来,右正言刘安世累次论列,蒙朝廷下江淮发运司体量,皆有实状。
近日窃见敕断罚铜十斤。
臣等按尝备执政,固宜奉法循理,尊君爱民,而气燄凶悖,劫持州县,贪利无厌,使人失职,原其不畏国法之意,盖有陵蔑朝廷之心,而所责太轻,未厌公议。
蔡确、黄履、邢恕素相交结,自谓社稷之臣,天下之人指为四凶。
若不因其自致人言,遂正典刑,异日却欲窜逐,深恐无名。
伏望圣慈,深赐详察,明降指挥,候服阕,特行废置。
所贵奸豪屏息,永绝后患。
乞斥黜吕大防等奏绍圣元年六月 北宋 · 黄履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九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一、《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六、《九朝编年备要》卷二四
观文殿大学士、知永兴军吕大防观文殿学士、知青州刘挚资政殿学士、知郓州梁焘,当垂帘日,俱为柄臣。
先鼓倡邪言,吴居厚继陈诗注,刘安世等遂共攻之。
执政既主于中,仍投蔡确岭外,累遇恩沛,不令生还,家有慈亲,终不得见,死非其辜,中外愤叹。
自陛下躬临机务,洞照奸诬,寖复官,贲于泉壤。
切谓遭横逆者既伸忠愤,力排陷者未正典刑,宜加显斥,以允公议。
咸淳辛未十二月初一日转对劄子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二二、《陵阳先生集》卷八
臣一介疏贱,误玷周行,每窃惟念,自先臣子才以来,世受国恩,至深至厚,涓埃未报,日惧空官。
兹者皇帝陛下视朔前殿,诸门洞开,旦气清明,而臣以此时猥当转对,天光所临,其敢具文以塞故事?
臣尝伏读国史,窃观元祐三年五月一日苏轼转对,条陈三事。
其一条曰:「唐太宗司门令式云:其有无门籍人有急奏者,皆令监门与仗家引奏,不许关碍。
祖宗之制,自两省两制近臣、六曹监长贰有所欲言,及典大藩镇、奉使一路,出入辞见,皆得奏事殿上。
其馀小臣布衣,亦时特赐召问。
非独以通下情、知外事,亦以考察群臣能否情伪,非苟而已。
伏望更与大臣商议,除台谏、开封知府已许上殿外,其馀臣僚,旧制许请间奏事及出入辞见许上殿者,皆复祖宗故事」。
元祐六年八月一日范百禄转对,亦条陈三事,其一条曰:「太祖皇帝建隆三年,诏『自今每五日内殿起居,翰林学士及文班常转官转对』。
既又命尚书省集官议其可者而行之。
真宗皇帝诏有司录转对章疏一本留守
祖宗之于转对,其勤且至如此。
今一岁之中,侍朝者有数,臣僚每次一员转对,不过十馀人。
借使人悉知而言,言皆见用,亦不过十数事耳。
望诏执事,审议转对之制,悉由太祖、真宗旧章」。
二臣之言,大抵因转对以通下情、以广上意而已。
臣尝谨心考观元祐五六年间,大小之臣,类无不得其言者。
或入见上十事,或经筵陈三劄,此言及君德者也。
或议差役,或争回河,此言及政事者也。
或言陕西地震,或言冬温不雪,或言日食六分之变,此言及灾异者也。
或十九疏论章惇,或十三疏论蔡确,或十疏论安焘,此言及小人者也。
或乞免浙西五谷力胜钱,或乞蠲放户部馀剩钱,或乞取常平敕令删为一书,且放秋成收籴斗斛,此言及民事者也。
或乞昭宝元庆历令,内侍省取先朝帐籍,比较近年用度之数,或言奉宸库已取珠子六十斤,户部已用金三千六百两,此言及节用者也。
禁中求乳母,则刘安世等言之,内中朱红车子乱行,则苏轼劾之,其言及宫闱者如此。
皇太后亲属向宗良邢州,则苏辙言之,皇太后亲属模断酒务少欠宫属钱均作七年送纳,则曾肇等言之,其言及戚畹者如此。
随龙冯宗道迁转,则王岩叟言之;
内批钱班干当牛羊司、刘言干当翰林司,则曾肇言之。
宋用臣叙复中州刺史,则范祖禹以为官弃兴土木,不可以复用;
陈景元校黄本道书,则范祖禹又以为异端虚诞,不可以成宗
夫其一时更进迭谏,议论之有馀,并包兼容听受,已甚美,而臣、臣百禄,犹惓惓以复旧制、议转对为言,岂过计哉?
忠言利行,固不厌其多;
王道利宣,固不嫌其广也。
伏惟皇帝陛下作共即位,于今八年,凡其所建植施置,壹是皆以元祐为的,而听言一事,尤极谦隆。
初元诏书,尽复祖宗旧制。
间因臣僚避对,则又戒饬申严,导人使言,固已无所壅蔽。
乃自比岁顿异,流传皆谓诸臣进言,稍有忤拂,圣意厌惮,玉色弗怡,或顾左右而言他,或视屋霤而不答。
人臣犯颜逆耳,本为难事,藉令未能施用,奈何更加阻伤,遂使循默成风,此岂盛世宜有?
我朝以言立国,列圣相传,未尝罪一言者。
虽中更大拂乱、大伤败,而社稷之长久,终有赖于人言。
然则人言何负于国?
傥陛下不察,径销废之,志士忠臣宁不为之解体?
况外而边事孔繁,内而阴邪伺隙,日食不见,天且忘予,而入冬过燠,寒气未敛,其何以兴来岁
寇敚相挺,或能胜予,而丰岁且然,脱有水旱,其何以善其后?
惟有一线言脉,所当极意扶持。
今日果已尽如元祐,则听言之法,固当益循于元祐。
今日或未尽如元祐,则听言之法,尤当百倍于元祐。
陛下试取元祐诸臣之论奏,与夫愚臣前者之条陈,蠖护燕间,特赐观省,圣明之意,必将有槩于中。
其继自今,益恢圣听,毋疑其归过而责直,毋嫌其立异而要名。
凡有苦口之言,率皆虚心以考。
其恳恻恂忱者,欣然容受;
其忠实有补者,则立见施行。
或者偶非其人,则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当以人而废言。
或皆无可采,则川泽纳污,山薮藏疾,亦当容之而勿问。
庶几听言之美,一与元祐同符,天下幸甚。
臣于二臣,无能为役,特援转对之比,以写忧爱之私。
干冒天威,惟陛下幸赦。
谨命令劄子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三、《东涧集》卷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四
欧阳修曰:「今出令之初不加详审,行之未久寻又更改。
以不信之言行难从之令,故每有处置之事,州县知朝廷未是一定之论,官吏或相谓曰,且未要行,不久必改。
或曰备礼行下,略与应破指挥
符牒纵横,上下莫能遵守」。
刘安世曰:「命令变更远不过三岁,近或期月,甚者朝行夕改,使民疑惑,欲乞出令必使大臣协谋,门下审覆」。
臣闻言多变则不信,命频改则难从,此昔人之格言也。
夫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必相与讲明,以求其是。
若顺乎人心,合于事宜,然后布之天下,其信则如四时之不移,其行则如汗出而弗反。
若此则规模一定,上下相孚,为无不成,政罔不举,而治效可以立致。
苟思之不精,讲之不详,闻斯行诸,既不察其当否,人或有言则又从而中辍,前后牴牾,莫知适从,文移虽繁,徒挂墙壁。
欧阳修谓出令不加详审,寻又更易,上下莫能遵守;
刘安世谓朝行暮改,使民疑惑,欲乞出令必使大臣协谋,门下审覆,其意正为此尔。
今宵旰非不勤,施行非不多,然悠悠岁月,莫睹成绪,岂积弊难遽革治功难骤成耶?
无亦数更数易而无一定之规耶?
履亩恐为民之扰则给还,混试恐人物之繁而复分诸路,虽曰更变靡定,犹不失乎厚下以立本,因时而施宜。
至若窜谪者当以渐移乃骤还其旧秩,不与亲民者未经赦宥乃遽与之注授,边功者既使之从军而复与之参选,居官者当俾之终秩而随即改除,秤提之令荐更,盐钞之法屡变,遂使人心皇惑,虽令不从,倖门一开,扳援无已。
欲转而移之亦无甚难,惟当致谨于出令之初,则不轻变于已行之后,贤果可任则任而勿贰,邪若宜去则去而勿疑,利所当兴则不动摇于浮言,弊所当革则不迁易于群议。
如是则奉行之必虔,事功之必立,理内御外,殆将无不如意。
然而人心不难孚,国势不难定,惟在乎公与断耳。
公则心无私主,或用或舍,悉参舆论,必不至于以一人誉而召,以一人毁而弃;
断则不惑群议,或罢或行,莫不当理,何至轻于尝试而遽为,小不如意而辄沮!
为人上者苟能守之以至公,行之以独断,则发号施令,罔有不臧,人莫得以容其议,则尚何变更之有?
此又要终原始之道,惟陛下与大臣亟图之,则天下幸甚。
刘安世故事论应天以实不以文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三
刘安世尝言于哲宗之朝曰:「上天之体,虽高而听卑。
明主所以恶文而尚质
与其为祈祷之小数,不若图销变之大方。
愿陛下夙夜祗畏,侧身修行,特下明诏,以示罪己。
许中外之臣民极言政事之缺失,专委近臣,考求其当,以施有政,命公卿辅弼同寅协恭,以思天变。
开众正之踏,塞群枉之门,诚备灾之善经,应变之至务也」。
臣谓应天以实不以文,兹不易之至论也。
夫灾异之来,天所以警人主,苟不讲明乎实政而后崇尚于虚文,其何以转祸为福哉?
夫避正殿,减常膳,彻音乐,固足以寓兢业之忱,验占候,谨斋戒,严祷祠,固足以示禬禳之意,然此特应天文尔
必下诏求言以闻己之过失,必散财发以苏民之疾苦,必辅弼之臣同寅协恭,而后可以图销弭之方,必赏罚之行不僭不滥,而后可以起偷惰之习。
如此则君无失德,朝无阙政,感召之机当如影响之随矣。
此则应天之实,在今日所当先也。
窃观近事,所谓应天之文虽已备举,应天之实尤当加意。
中外献言,盍求其当而施行之必速;
赈恤虽行,宜覈其实而给散之必均。
私谒不行则众正之路开,独断不惑则群枉之门杜。
示恩威以驭将士。
振纪纲以尊朝廷。
上下一心,无有捍格,则形声和而天地应,有不期而然者。
苏轼有言:「荧惑犯日,以太宗修德而雨足;
荧惑守心,以二圣施仁而退舍」。
盖已然之明验也,惟陛下与大臣亟图之。
曾文清公墓志铭1178年12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七、《渭南文集》卷三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公讳字吉父
其先赣人,徙河南之河南县
曾祖识,泰州军事推官
妣祖氏,宁晋县李氏。
祖平,衢州军事判官,赠朝散大夫
慈利县刘氏。
考准,朝请郎,赠少师
魏国太夫人孔氏。
公有器度,舅礼部侍郎孔武仲秘阁校理平仲叹誉以为奇童
未冠,从兄官郓州,补试州学为第一。
教授孙协亦赣人,异时读诸生程试,意不满,辄曰:「吾江西人属文不尔」。
诸生初未谕。
及是,持公所试文,矜语诸生曰:「吾江西人之文也」。
乃皆大服。
已而入太学,屡中高等,声籍甚。
会兄弼提举京西南路学事,按部,溺死,无后,特恩补公将仕郎
公以太夫人命,不敢辞。
试吏部,铨中优等,赐上舍出身,擢国子正,兼钦慈皇后教授,迁辟雍博士,兼编修史检阅官
时禁元祐学术甚厉,而以剽剥颓阘熟烂为文。
博士弟子。
更相授受,无敢异。
一少自激昂,辄摈弗取,曰「是元祐体也」。
公独愤叹,思一洗之。
一日,得经义绝伦者,而他场已用元祐体见黜,公争之,不可。
明日,会堂上,出其文诵之,一坐耸听称善,争者亦夺气。
启封,则内舍生陈元有也。
元有遂释褐。
文体为少变,学者相贺。
宣义郎,入秘书,为校书郎
道士林灵素,以方得幸,尊宠用事,作符书,号神霄箓
自公卿以下,群造其庐拜受。
独故相李纲、故给事中傅崧卿及公,俱移疾不行。
出为应天少尹,尹故相徐处仁敬待公。
公尝决疑狱,徐公谢曰:「始徒谓君儒者,乃精吏道如是耶」!
一日,有中贵人传中旨取库金,而不赍文书,徐公用府寮议,将姑许之。
公力争,至谒告不出。
徐公虽不果用,而尤以此服公。
丁内艰服除,主管南外宗室财用。
靖康初提举淮南东路茶盐公事。
女真入寇,都城受围,太府盐钞无自得,商贾不行。
公乃便宜为太府钞给之。
比贼退,得缗钱六十万。
丧乱之馀,国用赖是以济,而公不自以为功也。
提举荆湖北路茶盐公事。
群盗大起,湖北诸郡皆破,独辰、沅、靖三州仅存。
有封桩盐,公以与蛮獠货易,得钱数巨万,间道上行在所
孔彦舟鼎州,川陕宣抚使司幕官傅雱者,辄假彦舟湖北副总管彦舟自称官军,而杀掠四出自若也。
俄以总管檄,檄公求盐给军食,官属震恐,请与以纾祸,公卒拒不予。
其后,有为鼎澧镇抚使者,怙权暴横,复欲得盐。
公曰:「使吾畏死,则输彦舟矣」。
亦卒不予。
以疾乞闲,主管临安府洞霄宫
起为福建路转运判官,未赴,改广南西路
广南支郡赋入。
悉隶转运司,岁度所用给之,吏缘为奸。
公独亲其事,吏不得与。
文书下,诸郡惬服
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改两浙西路
太师秦桧用事,与虏和,士大夫议其不可者,辄斥。
公兄为礼部侍郎,争尤力,首斥,而公亦罢。
时秦氏专国柄未久,犹惮天下议,复除公广南西路转运副使,以慰士心。
荆湖南路
贼骆科起郴州宜章县,郴道桂阳皆警,且度岭。
湖北宣抚司遣将逐捕,贼引归宜章临武峒,宣抚司遂以平贼闻,公独奏其实,朝廷始命他将讨平之。
主管台州崇道观
提举湖北茶盐,未赴,改广西转运判官
公虽益左迁,然于进退,从容自若,人莫能窥其涯。
主管崇道观,寓上饶七年,读书赋诗,盖将终焉。
绍兴二十五年卒,太上皇帝当宁慨然,尽斥其子孙姻党而收用耆旧与一时名士。
十一月,起公提点两浙东路刑狱。
公老矣,而精明不少衰,去大猾吏张镐,一路称快。
明年,知台州
公娶钱氏。
有郡酒官者,夫人族子也,大为奸利,且恣横,患苦里闾,公亟捕系狱,奏废为民。
黄岩用两吏为囊橐以受赇,吏持之,令不胜怒,械吏置狱,一夕皆死。
公发其罪。
或以书抵公曰:「令,左丞相客也」。
公治益急,亦坐废。
逾年,召赴行在所,力以疾辞。
除直秘阁,归故官,数月,复召。
既对,太上皇帝劳问甚渥,曰:「闻卿名久矣」。
公因论士气不振既久,陛下兴起之于一朝,矫枉者必过直,虽有折槛断鞅,牵裾还笏,若卖直沽名者,愿皆优容奖激之。
时太上惩秦氏专政之后,开言路,奖孤直,应诏论事者众,公惧或有以激讦获戾者,故先事反覆极论,以开广上意。
太上大悦。
秘书少监
先是少监选轻,士至不乐入馆。
公既以老臣自外超用,名震京都,及入朝,鬓须皓然,衣冠甚伟。
虽都人老吏,皆感欷,以为太平之象。
于是公去馆中三十有八年矣,举故事与同舍赋诗饮酒,纵谈前辈言行,台阁典章,从容每竟日。
故相汤思退尝语客曰:「恨进用偶在前,不得当斯时从曾公游也」。
其为荐绅歆慕如此。
尚书礼部侍郎
初,公兄楙,历礼部侍郎尚书
兄开,亦为礼部侍郎
至是公复继之,衣冠尤以为盛事。
二十七年吴越大水,地震,公极论消复灾变之道,及言赈济之令当以时下,太上皆嘉纳。
时将郊祀,公力请对,言臣老筋力弗支矣,陛下郊天,若礼官失仪,亦足辱国。
太上曰:「卿气貌不类老人,姑为朕留」。
公再拜谢曰:「臣无补万分一,惟进退有礼,尚不负陛下拔擢。
不然,且为清议罪人」。
乃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洪州玉隆观。
又三岁,除敷文阁待制
完颜亮盗塞,下诏进讨,已而虏大入,或欲通使以缓其来。
公方病卧,闻之奋起,上疏曰:「遣使请和,增币献城,终无小益,而有大害。
为朝廷计,当尝胆枕戈,专务节俭,整军经武之外,一切置之。
如是,虽北取中原可也。
且前日陛下降诏,诸将传檄,数金人君臣,如骂奴耳,何词复和耶」?
今上初受内禅,公又上疏累数千言,大概如前疏而加详。
既封奏,具衣冠溯阙再拜,乃发。
公自宣义郎十一迁为左中大夫,至是以即位恩,迁左太中大夫执政欲起公入侍经筵,度不可致,乃以公子逮为提点浙西刑狱以便养。
隆兴二年,公上章谢事,迁左通议大夫,致仕。
庄文太子立,群臣为父后者,得加封其亲。
公子逢请于朝,而有司疑公官高,诏特迁左通奉大夫
乾道二年五月戊辰,卒于平江府逮之官舍,享年八十三,爵至河南县开国伯食邑至七百户。
公平生燕居庄敬如斋,至没不少变。
九月辛酉,逢等葬公于绍兴府山阴县凤凰山之原。
诏赠左光禄大夫,有司谥曰文清
娶故翰林学士钱协之孙,朝请郎东美之女,封鲁国太夫人
男三人:逢,朝散大夫尚书左司郎中
逮,朝奉大夫,充集英殿修撰,知湖州
迅,通直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女一人,嫁右朝散郎吉州吕大器
孙男七人:槃,迪功郎,监户部赡军乌盆酒库。
㮚,承务郎,新知平江府长洲县
从政郎,监户部赡军诸暨酒库。
棨,迪功郎,监建康府提领激赏酒库
概,宣教郎
棐,修职郎,监明州支盐仓。
棠,迪功郎,新湖州长兴县
孙女九人:长适从事衢州江山县李孟传,次适通直郎通判扬州军州事朱辂,次适宣义郎新浙东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詹徽之,次适从政郎婺州金华县丞邢世材,次适宣教郎干办行在诸军审计司叶子强,次适修职郎吕祖俭,次适文林郎湖州长兴县丁松年,次适迪功郎明州慈溪县主簿王中行,次适迪功郎衢州比较务张震
曾孙男女十三人。
公贯通六经,尤长于《易》、《论语》。
夙兴,正衣冠,读《论语》一篇,迨老不废。
孝悌忠信,刚毅质直,笃于为义,勇于疾恶,是是非非,终身不假人以色词。
少师捐馆舍,公才十馀岁,已能执丧如礼,终丧不肉食。
及遭内艰,则既祥犹蔬食,凡十有四年,至得疾颠眴乃已。
每生日,拜家庙,未尝不流涕也。
平生取与,一断以义。
三仕岭外,家无南物,或求沉水香者,虽权贵人不与。
台州,以属县并海,产蚶菜,比去官,终不食。
初佐应天时,元祐谏臣刘安世无恙,党禁方厉,仕者不敢闯其门,公独日从之游,论经义及天下事,皆不期而合。
避乱寓南岳,从故给事中胡安国推明子思、孟子不传之绝学。
后数年,时相倡程氏学,凡名其学者,不历岁取通显,后学至或矫托干进。
公源委实自程氏,顾深闭远引,务自晦匿。
及时相去位,为程氏学者益少,而公独以诚敬倡导学者。
吴越之间,翕然师尊,然后士皆以公笃学力行,不哗世取宠为法。
公治经学道之馀,发于文章,雅正纯粹,而诗尤工。
杜甫、黄庭坚为宗,推而上之,由黄初建安,以极于《离骚》、雅、颂、虞、夏之际。
初与端明殿学士徐俯、中书舍人韩驹、吕本中游。
诸公继没,公岿然独存。
道学既为儒者宗,而诗益高,遂擅天下。
有文集三十卷,《易释象》五卷,他论著未诠次者尚数十卷。
某从公十馀年,公称其文辞有古作者馀风,及疾革之日,犹作书遗某,若永诀者,投笔而逝。
故公之子以铭属某。
会某客巴蜀,久乃归,铭之岁,实淳熙五年,去公之殁十二年矣。
铭曰:
圣人既没,道裂千岁,士诵遗经,用鲜弗戾。
孰如文清,得于绝传,耄期躬行,知我者天。
秉礼蹈义,笃敬以终,病不惰媮,大学之功。
仕岂不逢,施则未究,刻铭于丘,维以诏后。
贾易除官奏元祐五年六月 北宋 · 孙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三
臣伏见殿中侍御史贾易度支员外郎
贾易公忠亮直,正色敢言。
向为司谏日,以直言被责,名闻天下。
昨自礼部员外郎殿中侍御史,如辨明韩琦之功,击弹时忱辈不法,权强切齿,号为称职,中外所服,此陛下所知也。
贾易孤立一身,朝无党援,既为权强所恶,幸其有请,即欲排斥。
贾易近与梁焘、刘安世、朱光庭等论列邓温伯奸邪,未定是非,而梁焘权户部尚书,乃在御史中丞之上;
刘安世、朱光庭自谏议大夫给事中中书舍人,乃在左右谏议大夫之上;
贾易何负朝廷,乃独下迁为诸司员外郎
若以为言事失职,则窜之可也,诛之可也。
义士可杀而不可辱,贾易何罪,乃独下迁而辱之乎?
公议莫不惜直言之臣去,而叹宰执高下其手也。
自非陛下主张,则孤忠之臣何以自立?
臣窃恐自此直亮之臣,不复为陛下尽力矣。
伏望圣慈详察,出自睿断,特赐指挥,中外幸甚!
濂溪祠堂(并序 嘉定八年 南宋 · 臧辛伯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九、《濂溪志》卷二、道光《永州府志》卷六、《道州志》卷七、太常周氏宗谱
濂溪先生通判厅拙堂之右。
治平三年先生郡侯陈藻□□于零陵郡,继其政者未有能表而出之也。
绍兴戊寅郡博士庐陵刘安世诸生造府,请就学东厢祠之。
通判武冈方畴走书九江,求先生遗像于其孙,而零陵始有先生之祠。
淳熙庚子郡守张埏来自鄱阳,辟学馆三公堂,而益以先生丞相张魏公为五公,扁曰「思贤」,春秋从祀于学。
然虽像于学,而未像于治中。
嘉定乙亥臧辛伯倅永,乃于厅事之西绘貌龛奉,且为之铭曰:
《太极》浑成,万象包括。
《通书》简明,言行有法。
贯天地人,独见昭彻。
成己成物,大巧若拙。
笔穷本源,文字抑末。
吏隐州县,一意全获。
瘴烟可入,民冤难达。
天生范模,伊洛讲切。
胡不假年,礼乐诸葛?
呜呼濂溪,道无生灭。
参前倚衡,光风霁月
按:洪武《永州府志》卷五,洪武刻本。
朱光庭劄子元祐六年正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窃见新除给事中朱光庭智昏才短,心狠胆薄,不学无术,妒贤害能。
本事程颐,听驱使。
方为谏官之所恶,光庭明为击之。
既以狂妄得罪,光庭本合随罢,而因缘侥倖,会河朔灾伤,遣之按视。
时本路监司、州县并以依条发廪拯给,不至饥殍。
光庭既至,呼召上等人户,强以积粟与之,多者至十数石,所费凡数十万,沿边储蓄,为之一空。
经今积年,犹有匮乏之患。
寻为御史所劾,朝廷曲加庇覆,竟免于戾。
继蒙擢用,常在言职。
每月章疏,文理猥谬,士人无不掩口。
光庭亦自知人品凡下,专务雠疾胜己。
杨畏以母老屡乞闲官,至今侍养不阙;
光庭诬其贪冒官宠,遂致母亡。
秦观文学知名朝廷,擢为太常博士,而光庭加以暗昧之过,欲遂废弃。
朝廷知其诬罔,奖用二人有加于旧,而光庭事任如故,深以为怪。
昨者台谏论邓温伯事,言既不从,刘安世、贾易之徒皆章疏络绎继上,而光庭畏缩惴栗,殆不能言。
及朝廷例皆迁补,诸人皆投劾引去,而光庭晏然就职,略无愧耻。
据其人物鄙下,实污流品,况给事中专掌封駮,国论所寄。
今朝廷以私光庭,上则污辱国体,下则伤害善类。
伏乞追寝成命,别付閒局,以厌公议。
再论王子韶劄子元祐五年十二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进奏乞罢王子韶秘书少监,不蒙施行。
臣窃谓朝廷用人,必不得已将舍短取长,要须心迹无邪,于事不害,然后为可也。
子韶资性便僻,柔佞无耻,奉上媚下,众为指笑,依势行私,贼害良善,皆有实状。
只缘邪谄善事贵权,故大臣不察,拔擢至此。
然每有进用,必致人言。
自元祐以来,初进被劾,出知曹州
再进被劾,出知沧州
及今三进,臣与僚属言之者不一,岂言者皆妄,而子韶皆冤乎?
陛下试以此察之,则得失可见矣。
子韶昔为小官,专事权要子弟,以侥倖恩宠。
于时士人指目群佞,号之十钻子韶则衙内钻也,自此渐进为监察里行
王安石初用事,遣子韶出按淮、浙。
子韶妻父沈扶闲居杭州,方谋造宅舍,每于本州干借捍行役兵。
知州祖无择守法不与,子韶挟此私恨,诬谤百端,遂起大狱,然卒无事实。
无择缘此得罪,至今天下冤之。
其在台中,中丞吕公著方言安石更法令不便等事,子韶每见公著则左右其说。
及至上前,辄称新法之善,先帝深知其诈,降诏逐之,其略曰:「外要谠正之名,内怀朋奸之实」。
天下闻者莫不称当。
自此稍被疏外,故其害物之心包藏不见,而专以邪佞要结为事。
前年除太常少卿,为谏官刘安世所劾而罢。
秘书少监太常少卿均为清选,子韶才行与昔无异,执政大半犹是旧人,而用舍顿殊,理不可晓。
然臣闻安世所言,前后凡十馀上然后从。
刘向汉元帝,有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拔山之言,后世犹且羞之。
今大臣独于子韶迟迟不忍,臣恐拔山之诮,咎有所归。
臣与子韶初无仇怨,独为朝廷惜此过举,惟陛下察之。
奏劄(二)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四、《西山文集》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右编》卷四、《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七五、《古文渊鉴》卷六三、《南宋文范》卷二二
臣闻天下有不可泯没之理,根本于人心,万世犹一日者,公议是也。
自有天地以来,虽甚无道之世,破裂天常,隳坏人纪,敢为而弗顾者,能使公议不行于天下,不能使公议不存于人心。
善乎先正刘安世之论曰:公议即天道也,天道未尝一日亡,顾所在何如耳。
熙宁之世,以新法为不可行者,公议也。
虽以王安石之愎谏遂非,而不能遏士大夫之口。
绍兴之际,以和好为不足恃者,公议也。
虽以秦桧之擅权专杀,而不能弭君子之论。
卒之新法行而民力屈,和好就而敌情骄。
甚哉,此理之在人,信可畏也!
与其拂之以取败,孰若顺之以为安?
近年侂胄用事,以区区私意小智捍天下公议之冲,虽能颠倒是非于一时,终不免为当世大僇。
何者?
公议天道也,侂胄违之则违天矣,天其可违乎!
故善为国者畏公议如畏天,则人悦之,天助之,何事功不立之忧哉!
陛下更化以还,至公之理盖尝少伸于久郁之后矣,臣愚伏愿朝廷之上,兢兢保持,勿失初意,用人立政,一以天下公议为主而不累于好恶偏党之私,尽公极诚,如对上帝,则天人胥悦,治效可期,海内之幸也。
惟陛下留神,反复愚臣之言。
谢宣谕劄子(二十七日)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三三、《范太史集》卷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二九、《东都事略》卷七七、《宋史》卷三三七《范祖禹传》
臣自今月二十三日为吐泻,腹脏不安,请假将理。
于二十七日参假朝见,退至门下省,见宰臣吕大防,谕臣二十四日面奉圣旨,两谏议并臣所言后宫御幸,无此事者。
臣自二十三日为病家居,当日上皇帝疏。
至二十四日,吕大防令实录院吏语臣,如入省,即过厅相见。
臣以方病未能入,至二十五日,又上太皇太后疏。
缘臣二十五日以前未见大防,不知已有圣旨,所以更入后来文字。
今日大防面谕,乃知臣等所闻外议皆是虚传。
陛下恕臣狂愚,不赐诛责,复蒙宣谕,令臣具委。
臣且喜且惧,不能自胜,实天下幸甚!
天下幸甚!
然臣所言皇帝进德爱身,所宜常以为戒。
太皇太后保护皇帝,安身正心,久远之虑,亦愿因而勿忘。
今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也。
臣窃惟皇帝有上圣之资,方养德向学,涵育仁义。
臣侍经左右,而有闻于道路,实怀私忧,是以不存形迹,不知忌讳,发于诚心爱上,不敢避妄言之罪。
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虑;
及其已然,则又无及,虽言无益。
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
因闻虚言,以为实戒,则四海生灵动植之类永被其福。
臣蒙宽宥罪戾,无任恐惧喜幸之至。
伏缘圣旨令大防谕臣,合具奏知。
谨奏。
〔贴黄〕大防令臣谕与本省谏官,臣退至门下后省,已谕刘安世,令安世转谕朱光庭讫。
参知政事资政殿学士致仕真公神道碑1235年8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九、《宋元学案补遗》卷八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真公德秀建宁浦城人也,字景元,后更希元
绍定六年十月,上始亲万机,凡在外服者不旬月间召用无遗。
公时以徽猷阁待制泉州,于是进显谟阁福州,兼福建路安抚使
端平元年春正月至郡,时朝廷多故,中外臣民章交公车,咸以召公为晚。
上亦思公不置,厥四月内出手书,除权户部尚书,人始知上意夙定,特牵于外廷耳。
九月丙午入见,上谓公曰:「卿去国十年,久切思贤之念」。
反覆问对良久。
越十日乙卯,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
二年正月己未,差知礼部贡举
二月癸巳,以竣事复命。
三月戊戌,忽以风淫感疾,中外皇皇问疾者皆在。
越八日乙巳,除参知政事诏使宣召入堂,公不能起,累疏辞谢,诏再予告。
四月辛卯,除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
五月甲午致仕,其夕公薨,年五十有八。
遗表闻,上震悼,辍视朝,诏赠银青光禄大夫
其孤志道护其輀以归,厥八月壬寅,葬于县南之珠村
上闻公葬,诏奉常以「忠文」易名,志道乃状其行而求志了翁
尝观先正司马文正范忠文公曰:「吾与子生同志,死当同传」。
而天下之人亦无敢优劣之者,后死则志其墓。
了翁何敢以是自拟,重惟与公同生于淳熙,同举于庆元,自宝庆讫端平出处又相似,然而志同气合则海内寡二,然则公之志非后死者之责与!
窃尝叹天之生贤也不数,幸而得之,则又以党论偾兴靡常。
熙丰变法之臣前后二十年,逮元祐更化则韩、富诸老已不及见,而文、吕、马、范或疾或老矣。
绍兴主和之臣操持二十年,逮高皇亲政则李、赵诸贤已不及见,而张、胡归自谪所,又以扼于党,迟迟累年而用之,则馀龄无几矣。
以公之年固不当止是,然自柱史后凡补外十馀年而后召,立朝未三月又坐言事屏废七年而后起,幸遇圣上亲政,由郡移郡,公之精力已不逮前。
脱使招延于众正之先,枋用于始至之日,则犹及温公为政之岁月,天下事尚有可为者矣。
怀人感事,可为千古一叹,乃为叙而铭之。
公生四年,少师授之书,已能一过成诵,长游党庠,群儿聚嬉,则并其书而读之。
年十五而孤,吴夫人劬躬教育,不以家事累其志。
同郡杨国瑞圭一见曰:「三犀贯顶,此异人也」!
以女女之。
公自年十八举于乡,再举登进士乙科,授南剑州军事判官
应博学宏词科,公慨然从之,开禧元年遂中其选。
二年,除太学正
嘉定元年,迁博士,首言:「权臣开边,南北涂炭。
今闻小行人之遣,凡虏所欲如增岁币之数、函奸巨之首与称谓、犒军及归附流徙之民,一惟其意,独不滋嫚我之意乎!
况使未越境而动色相庆,臣恐盟好既成,志气愈惰,愿君臣之间朝夕儆戒于此也」。
次论:「比年以好异好名疑士大夫,今弦之初,当先鉴此」。
是月召试学士院,越四日除秘书省正字,差充御试编排官,寻兼玉牒所检讨官
二年,除校书郎,寻兼沂王府教授,兼学士院权直
三年,除秘书郎
六月轮对,引先正刘安世之论曰:「公议即天道也,王安石、秦桧、韩侂胄违之,天可违乎?
臣愿朝廷用人立政,一以公议为主」。
四年春三月,除著作佐郎
秋八月,兼礼部郎官
其冬上疏曰:「臣窃惟今日北虏有必亡之势三,而可为中国忧者二,多事之端,正自此始」。
是时本朝贺金国生辰使余嵘涿州良乡县,以燕城方被围约回,始知金人有鞑靼之扰。
五年,除军器少监权直学士院
六年春二月,除起居舍人
夏五月直前奏事,略曰:「自权奸擅政,十有四年
始也朱熹、彭龟年以抗论逐,吕祖俭、周端朝之徒以上书斥,其后吕祖泰之贬,则近臣已莫敢言。
又其后也,盗平章之名,起边陲之衅,求如一祖泰者不可得矣。
更化之初,群贤皆得自奋,未几而傅伯成谏官论事去,蔡幼学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奕又继以封駮论事去。
是数人者,非能大有所矫拂,已皆不容于朝。
今欲为陛下言者三:一曰勤访问,二曰广谋议,三曰明黜陟」。
秋八月,兼太常少卿
冬十月直前,申言北虏必亡,君臣上下皆以祈天永命为心,然后可以安元元、固社稷。
是月,差充金国贺登位国信使
十一月盱眙,北方乱,不克成礼而返。
明年二月入对曰:「臣等日聆边报,或云鞑靼巳陷燕山,或谓西夏方秦陇,或称兵陆梁有铁枪之号,或志复父仇兴缟素之师,臣等间自扬而之楚,自楚之盱眙,沃壤亡际,陂湖相连,民皆坚悍彊忍,此天赐吾国以屏障大江,使强兵足食为进取资。
而田畴不辟,沟洫不治,险要不扼,丁壮不练,豪杰武勇不知收拾,一旦有警则以长江为恃。
岂如及今大修垦田之政,仿汉搜故事,颛为一司以领之,力本务农,如周秦之用西土。
数年之后,积贮充实,边民父子争欲自保,因其什伍,勒以军法,不待粮饟,皆为精兵,退足以守,进足以攻。
女真与鞑靼相持盖非一日,而吾边臣迄未有得其要领者。
至如乌林答忠之归,纥石烈执中之死,并边诸郡言人人殊,他可槩见。
此亦当申饬将帅,明赏罚以严间谍」。
秋七月,又直前略曰:「臣窃闻鞑靼之图女真,犹猎师之志在得鹿,鹿之所至,猎亦从之。
使鞑靼遂能如刘聪、石勒之盗有中原,则疆埸相望,便为邻国,固非我之利。
或如邪律德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则奸雄必将投隙而取之,此尤非我之福。
李纲建议,以为欲保江南,当经理淮襄以为家计。
今淮有鬻海之饶,有沃野之利,其齐民健斗,易视虏兵,豪民气槩相先,能鸠壮勇,使范蠡、诸葛亮辈得而用之,虽行天下可也,其肯委之于不足守哉!
中兴之初,未暇及此,讲和之后,则又束于要盟。
淮东要害在清河口,敌之粮道所出,而淮阴无城无兵,徒以山阳可恃。
山阳虽大,前无淮阴之蔽,后无宝应之援,若敌以重兵遮前,奇兵断后,则高邮维扬之路绝而山阳之形孤,山阳不守则通、泰危而江浙震矣。
淮西要害在涡、颖口,亦敌之粮道所出,而濠、梁安丰城庳池狭,兵备单虚,徒以卢、和可恃。
然有安丰则敌始不得以犯合肥,有濠、梁则敌始不得以走历阳,藉有他径可由,而吾以卢、和当前,濠、寿断后,则彼有腹背之虞,其能长驱深入乎?
故欲固两淮,先防三口。
此非臣之臆说也。
昔孙氏之保江左,邾城虽小,犹屯三万人。
今扬、庐两淮之根本,而兵数单弱,不及孙氏一邾城,故又谓大将拥重兵于江南,官吏守空城于江北,以为非策。
臣谓今日当议徙江上之屯,以壮淮甸之势。
虽然,又当重阃外之寄。
江陵建邺虽名制阃,事无小必禀命于朝,又有请而弗获。
宜于近臣中择二人以镇之而假之权。
汴都者,我祖宗立郊社宗庙、正南面朝群臣之地也,而虏窃居之。
夫列圣所以得,宣、靖所以失,莫不由乎用君子小人之间,愿陛下赫然发愤而深思之。
臣又惟虏既以迁徙来告,显绝货币,移以犒军修备,此上策也。
削比年增数,还隆兴裁减之旧,此中策也。
彼求我与则无策矣。
今远夷群盗觇吾举措,女真深仇亡在旦暮,而奉之唯谨,此召侮之端」。
冬十一月,除秘阁修撰江南东路计度转运副使
陛辞,首言待敌之策三,次论鞑靼山东群盗皆不可忽,末又言:「议者以虏存亡为戚欣,愿陛下励自强之志」。
公数年之间,论奏恳恳无虑数千万言,权相为之侧目,而海内人士抄传诵咏,于是蔼然公辅之望,中外无异词矣。
八年,始领漕事,其冬又言政、宣致祸之由有十,而终之曰:「臣观鞑靼无异女真,万一与吾为邻,亦必祖述女真故智。
女真尝以燕城归我矣,今独不能还我河南,以观我之辞受;
女真尝与我通好矣,今独不能卑词遣使,以观我之从违」。
右文殿修撰泉州,凡和买蕃舶官司市物不雠,县豫歛民赋,皆宪禁以儆之。
削秋苗斛面,令民自行槩量。
修居养、安济之政,常平举子之法。
十一年春,上时相书,言:「生日之礼,前代所无,而昉于开元,盍不以古人之相业自勉」!
因反覆论诸葛武侯开诚布公,时相托生日为歛财之资,不能用也。
,温、明海贼犯境,亲授方略讨捕。
五月平,寻以功转朝散大夫
十二年秋,除集英殿修撰隆兴府,安抚江西
明年太夫人卒,十五年服阕,除宝谟阁待制潭州、湖南安抚使
郡学,新汉贾太傅、晋谯闵王、司马丞祠,人士翕然乡风。
道州贼,免飞虎军永戍寿昌,创惠民仓、社仓、慈幼仓。
上即位,召公赴行在,寻除中书舍人侍读礼部侍郎直学士院
宝庆元年正月上印过家,六月辛丑垂拱殿,极论:「三纲五常,所以扶持天地。
陛下不幸居人伦之变,扶纲常于几坠,全恩义于已亏,当考雍熙秦邸之事,始虽降迁,终议恩恤,故有追封之典、赐谥之荣,下至诸子,俱蒙甄擢。
当时宰臣称颂太宗皇帝之德,以为睦族推慈,舍罪恤孤,足以感动天地,此陛下之家鉴也」。
又口陈:「自古圣人无不尽伦,而舜独为人伦之至者,象至为不道也,舜亲爱之心不为少衰。
惜陛下之处济王不如舜。
大抵人主当以尧舜三代为师,秦、汉而下人君举动皆不合理,难以为法。
此既往之咎而臣犹有言者,欲陛下知此一大欠阙,自此益进圣学,益修圣德」。
次又言收人心四事。
霅川之议不询于众与赏罚徇私、馈赂公行、规摹褊小,皆人所难言。
末又请召用傅伯成、杨简、柴中行、陈宓、徐侨。
上为歛容,而权臣益媢忌矣。
公未去长沙日,已移书时相,谓:「昔者王季能推因心之爱以友泰伯显宗能始终亡间以遇东海王彊明皇能起居饮食与俱以安宋王成器。
若秦、隋之废,适又轻信谗邪以挤之死,故乱亡相寻。
今将为久长安治之计,亦惟于友爱天伦,加之意而已」。
然书至已无及于事。
公以论建不合,卒辞内制
初,上至自邸,宫室未备,其秋始御清燕殿,公因经筵侍上曰:「高宗受命中兴,再造区夏;
孝宗嗣守丕绪,志清中原。
今所御之宫庭,二祖实临其上,惟学可以养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维持此心」。
遂极陈古者居丧之法,先帝视朝之度。
洎宁宗小祥,朝议欲并服纯吉,公又论:「汉文帝率情变古,晋武欲复之,其臣不足以知此。
惟我阜陵独出英断,易月之外,衰服如初,朝衣朝冠皆以大布。
绍熙末年阜陵上宾,从臣罗点等建议,乞令群臣于易月之后,未释衰服,朝会治事权用公服,黑带。
每遇七日及朔望时节朝临奉慰,凡涉丧礼皆以衰服行事。
山陵之后,期与再期,则又服之,至大祥而后除。
至于燕服,亦当稍为之制」。
时相格其议,然公已阖门求去,遂不果争,识者以为千载之恨云。
先是,时相数风台谏击公,皆慑于公论,殿中侍御史莫泽微词阴诋,而公求去之章引为辞。
虑己不得安,八月丙辰遂上疏劾公,明日诏除职与宫观
九月,除焕章阁待制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十一月谏议大夫朱端常了翁,追三官落职,靖州居住,公亦坐落职。
明年二月监察御史梁成大又请以罪了翁者罪公,赖上保全,公仅降三官。
绍定四年春,上寿慈明宫,厥六月,公以恩复元官职,宫祠
五年秋八月,进徽猷阁待制守泉。
自泉移福,闻京湖帅臣以陵图来上,上命迩臣集议,将遣使朝谒,或谓鞑以河南归我,而朝廷因有经略中原之谋。
公虑蹈宣和之辙,乃上封言之。
未几召入。
公在先朝尝陈祈天求命之说,至是又首以为言,大略谓权臣违天拂人,黜贤进贪,欺天罔民之事皆当速革。
次言规恢之名虽正,而吾进取之难有二,所当虑有五。
其三论庙谟之和战无定说,而将帅耻于无功,务开拓而不务收歛。
所言皆宗社大计,上忻然嘉纳。
在翰苑,又移书时宰,论:「鞑使之来,未知其酋主或军前所遣与所赍者何书,宜于朝绅选诚实通练者即镇江察之,因留彼以待报。
大抵和有难易,有迟速,彼侵轶我,得少丧多则其和易而速,不然则难而迟。
况犬羊多诈,安可弛备」?
辛未再移书,论:「汴洛之败,死者数万,资仗一空」。
甲申进读,又为上言,不当空江淮之备以进取,小有不利,虏即饮江矣。
经筵进读毕,奏云:「骨肉之恩,析而不殊,乃汉宣帝昌邑王贺侯之诏也
臣之此言,盖恐同姓近亲绝世不祀者,当为立后也。
二帝三王率以兴灭继绝为心,是以享子孙千亿之报。
战国之君灭人社稷,绝人祭祀,秦为尤甚,报亦如之」。
癸亥后殿奏事,论和议决不可恃,鞑使之来,待之过优,祗以取侮。
大抵公前后论奏诚积而气和,辞平而理畅,其于是非邪正之辨,言人所难而闻者不敢怨。
至于敌情之真伪,疆埸之虚实,盖出于素讲夙定,非剽袭流闻之比,故自嘉定以来,凡所论建,至端平后炳如蓍蔡之先几。
故一言之出,天下望而信之,乃仅以掌书制、侍经幄、典贡举,少试文墨议论,而疾已不可支矣。
娶杨氏,前公二十四年卒,今累赠至建安郡夫人
子男一人,志道,承奉郎南剑州在城税务。
呜呼,自庆元权臣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憸人弃之以绐爵位,俗士假之以渔科名。
自周、程子至于朱、张氏凡以发天人之蕴、阐圣贤之秘者,皆宪禁以绝其书。
虽以《中庸》《大学》孔门之遗言,亦科举之所忌,学士解散,甚至有不敢名其师者。
公晚出独立,慨然以世道自任,即口诵心惟验己之实践,行世接物体心之所安,造次理道,于仕于处,无贵贱少长爱而敬之。
长沙后,国人以公出处为庙社安危,公身愈退,道愈尊,名愈盛而责愈众。
积忧成疾,亦自是始矣。
公之诏诰制策在朝廷,碑铭记序下至片言只字,流落人间者不可胜计。
将以晚岁著书诒后,仅有《大学衍义》一书既上送官,留之经幄,平实明粹,真格心辅治之良药也。
其次仅有《文章正宗》号为成书
悲夫!
铭曰:
南渡草创,诸贤有存。
封之植之,迓续贞元。
人物彬彬,盛于乾淳。
流风所渐,孔曼且蕃。
谁蕴崇之,欲薙其根。
天固有定,骘我斯文。
著乎人心,寓乎师传。
公出虽后,考寻遗言。
精探力践,旁索细论。
以淑同志,以儆群昏。
散在宇内,如衢寘尊。
最后一书,细大毕陈。
上自帝王,继天牧人。
次及圣贤,明德新民。
而孜孜者,正家明伦。
至公血诚,贯彻乾坤。
在昔先儒,如物得春。
清明之会,气合而浑。
逮公之出,奋由艰屯。
或搔而绝,俄揠而信。
信不一二,赍忠九原。
蹙蹙四方,悠悠苍天。
刘氏旌表门闾记1186年9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一、《诚斋集》卷七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朝请郎、直秘阁、权知吉州军州事臣澬言:「伏奉淳熙二年十二月戊寅朔甲午肆赦制书,其一条曰:『有孝行节义著乡闾者,令长吏以闻,当议旌录』。
安福县以状白称,奉议郎、知袁州分宜县谢谔贡士李燧等一千三百五十三人合辞言曰:伏见贡士刘承弼孝友天至,文行粹美,事亲以至孝闻。
居母丧,哀毁柴立。
父病既死,承弼吁天霣绝,愿以身代,父蹶然而苏,又三十年乃终,里人异焉。
叔父廷圭、廷直继策第太常,奉不自给,承弼每绝甘分少以助之。
同产弟永弼既为叔父廷圭后,承弼复分以己田。
承弼受业于雩都知县刘安世,既没,率同学制师服
安福县王棣、丞刘谷死官下,卧在地,承弼为棺歛。
丞尤穷空,至鬻幼女。
承弼闻之,即庚其直鞠于家。
及嫁,后己女,先丞女。
故相刘沆远孙有女,贫不能归,承弼亦任之。
尝属年饥,道殣相望,公私赤立。
承弼曰:『劝分实难,请从我始』。
率子弟倒廪振之,不受一钱。
富者子于是翕然化之,无复遏籴,活者何数。
承弼所学殚洽,江之西,湖之南,士子辏集,执经问学,户外屦满,瑰才隽士,小大有就。
承弼为文有古作者风,直宝文阁王佐吉州,喜士,承弼挚诗文谒之。
遣骑招之,则去已远矣。
太息曰:『刘承弼不惟能文,亦复自重,真此邦第一人』。
宣教郎刘清之尝荐江西名士数人于转运判官刘焞,以承弼为首。
承弼应里选,尝再举于礼部,报闻。
其人孝行节义,宜在旌录,诚如制书。
谨昧死以闻」。
事下礼部,礼部尚书臣雄、权侍郎臣焘、员外郎端臣言,刘承弼宜旌表门闾。
制曰可,仍令长吏致礼。
三年九月乙巳尚书省尚书省下礼部,礼部下吉州吉州安福县,于所居之前立绰楔门,夹之以台,台高十有二尺,饰以丹垩,蓺以嘉木云。
淳熙十三年九月戊午,杨某记。
辞免御笔除右正言申省状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六、《铁庵集》卷五
自天疏宠,无地措躬。
窃以更化三年,病源故在;
进言一路,遗脉仅存。
必相续之有人,庶足凭以立国。
慨念盛世,若时先臣,欧阳脩谓不系职司刘安世谓不比闲慢。
当阳微阴长之会,内阻外讧之秋,全赖紧官,共扶急證。
如某者生于僻壤,少也末科。
多历岁年,率皆田庐之日;
三趋选调,不及权势之门。
属亲览于万机,俾滥陪于百执。
勾书列寺,再转为丞;
濡墨秘丘,复叨佐郡。
两期且半,一善未闻。
顾何取于师言,乃误蒙于宸选。
其要在格君心而学力不足,其次在遏官邪而风采不扬。
退惟何人,敢任斯责!
欲望公朝敷奏,成命亟回。
别选鸿儒,益重新除之笔;
姑令马走,少安旧著之班。
直前劄子嘉熙元年正月二十一日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四、《铁庵集》卷二
臣目睹近證,外溃内虚,有病无医,孰扶孰救?
乏材之急,非独陛下忧之,盖通国所共忧也。
虽然,岂必借异代之材,而慨想不同时之人哉?
天之生材,自足世用;
民望所归,则其人也。
蜀许靖何人,犹不忍以时望弃之,况于望实俱孚者乎?
国家盛际,以望用人,具有绩效,班班青史;
比其坏也,以望沮人,非沮其人也,沮国人之心也。
盖自符、绍窜逐,崇、观废锢,至于政、宣极矣,擅国者惧时事之将溃,尚能以名望召杨时诸人用之。
先儒朱熹谓若早用其人,犹可救得一半,盖惜其用之晚也。
然观是时,元祐诸贤多埋瘴窟,四海人物惟有陈瓘南郡铁壁惟刘安世,所以系天下之望者,此二人耳。
使当国者忘其忌而授之政,则靖康元二之屯必不遗万世恨也。
今天下之材,皆侂、远斧斤之仅存者。
嘉定以来三十年间,权魁凶俦,极力锄刬,仅能成就德秀、了翁二臣之名而已。
冰山见睍,二臣迭召。
当其改弦之初,使亟坐其一于燮调填抚之地,垂绅󲦤笏;
岂不足销压乱萌?
而召之稍迟,天又夺之,其将谁尤?
使亟寘其一于谟明弼谐之地,伟识宏议,岂不足参定庙算?
而召之益迟,事出仓迫,强俾视师,以至流落孤寄于大江之滨,是谁之咎?
二臣学同志同,其所以不同者和气英气分剂有多寡耳。
爱护保惜,独非主张人才者之责乎?
国难至此,彷徨乏使,陛下当馈太息,犹且明诏中外,博采材识,虽细不遗。
若夫三十年劫火不烬之精英,一既为天之所夺,一复为人所沮,岂不大孤海内之望哉?
近者帅越之命下,见者举手相庆,谓有过阙之期矣,而俄复不然。
既而帅闽之命再下,见者失色,相视谓有远外之渐矣,而俄又有甚焉。
此非陛下意也,其沮之者谁欤?
每视除目,当驳当限,是非颠倒,闻者惊愕。
若果有之,世事可知。
四蜀糜烂,百万为鱼,其系西南之望者如臣𡌴之老成,俾就开宣阃宜矣;
了翁者独不可留为朝廷重乎?
借曰经制西事,岂必身去庙堂哉?
况今巨奸大黠旁睨侧视,犹有驾言羊城老臣之荐以欺众,援进者竟以物议喧哗而止,其说曰「是小有才也,是天不绝恶之仁也」。
而当世之所谓善人吉士,负一代之望者,反以小有偏弃之,岂天所以生贤佑国之意耶?
抑臣又有忧焉,望非一日之能积也,修于下而扶于上,小者养其气,大者全其节,风流接续,国终赖之。
端平用贤,渐失初意,昔进今亡,令人短气。
独一言路虽沮不屈,有齐南史相继之风。
存此一脉,亦天所以佑吾国也。
向者臣清叟以直去,中使宣留,至烦再遣,同列留之,给舍留之,侍从经筵之臣留之,犹稍有本朝盛时上书俱贬、交疏留行气象。
曾几何时,臣范以直去,既席藁私室矣,又出关矣,又绝江矣,盈庭嗟惜,视前有加;
然而内靳遣留之使,圣意日以异,外乏交留之章,士气日以靡,朝野觖望,有识深讶。
矧今西府,亦曩言官,指摘辅臣,见谓风力,臣昔所敬,今反以眷留苛挽,欲去不能,其勃郁当何如?
三院宁几人,其绝江者未必可回,其犹居职者各闭閤求去,月纸不书,台纲尽废,「南台惟一人」之谣兴,「绝市无台官」之谚起,此何景哉!
祖宗朝台谏之议辅弼,未有不行其言。
其间有两去者,无两存者;
及其既去而皆还,既还而交欢,不失其为皆贤,故实具在也。
况当国势缀旒,人心解瓦之,人才之消歇既无以表其望,言路之湮塞又无以养其气,大臣之进退未定,又无以全其节。
强寇闯门,室内交斗,为主人者坐视莫决,纳侮四夷,传笑万古,深为国体惜之。
臣愚欲望陛下仰稽家法,旁采人言,表人才之望而尽其用,还言路之气而旌其直,全大臣之节而亮其心,区处得宜,大惬众志,则朝纲整肃,国脉安强,内可以弭奸杜邪,外可以折冲禦侮矣。
臣前日见范去国,两旬忧闷,抗疏不勇;
昨日闻了翁事,愤激援笔,不能待旦。
此非臣之言也,在廷之言皆然,独臣日侍清光,不敢不直前一吐。
臣顽钝无耻,当去而留,前愧臣清叟,后愧臣范。
顷者敷对,自请丛祠,至蒙玉音,俾之且待,今再阅月矣,惟陛下哀怜而听许之。
臣不胜跼蹐俟命之至!